北部战区陆军某船艇大队参加联演联训。苗青 摄
20年,10万海里,两个数字交汇出一艘船艇的奋进之路。
眼前这艘北部战区陆军某船艇大队的船艇已在海上走过了整整20个年头,运输里程超过10万海里。船艇上的一位老兵笑言:“如果是绕行地球赤道,我们也快完成第5圈了。”
在该船艇大队,水兵们驾驶船艇来往于岛屿和陆地之间,一次次为守岛官兵送去物资和给养。
船艇的海上航迹,也是水兵的人生里程。
一天又一天,一圈又一圈。如果可以复现,这些累积的航迹,如同不断叠加的“海上年轮”,每一圈都记录着水兵们战风斗浪的成长与蜕变。
一条风多浪大的航道
这是一条并不好走的航道。
渤海海峡地处风道,年均大风天气超过60天。位于庙岛群岛最北部的北隍城岛,一年中大风天气更是超过100天。
数字的背后,是该船艇大队水兵们在海上所经历的种种挑战与艰辛。
“起风了!”这句话总能让大家心头一紧,这意味着他们将要面对晕船带来的不适乃至煎熬。
上等兵钟锦涛至今记得他第一次出航的情形。那天天气不好,船艇一直在海浪的波峰与波谷间艰难前行。由于晕船,他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,躺在铺位上动弹不得,全身一阵一阵地冒冷汗。
实际上,那次任务中的船艇左右倾斜程度还不到15度。在许多老兵眼里,这简直是“小菜一碟”,因为他们很容易就能在记忆里翻找出更为艰辛的出海经历。
一位艇长对一次任务中突然袭来的风浪记忆犹新。那时,巨浪跃上甲板,猛烈拍打着驾驶室的窗户,晃动中的船艇发出异样声响。他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倾斜仪,摆锤已经指向25度。
原本在桌面上的物品散落了一地,就连一些老兵也把胆汁吐了出来。艇长强迫自己保持头脑清醒,用武装带将身体和舵位绑在一起,凭借顽强的意志,和另一名战友驾驶船艇抵达目的地。靠岸那一刻,他一上码头就瘫坐在地上,很久才恢复过来。
很多时候,与忍受晕船带来的强烈不适感相比,水兵们更担心船艇的安全,因为排水量不算大的船艇更容易受到风浪的影响。
在一次返航途中,二级军士长闫广猛遭遇了滞航——极大的风速让顶风航行的船艇几乎无法前进。
“大风刮了近1个小时,我们开足马力尽量让船艇保持稳定。”那是在船艇上工作了近20年的闫广猛第一次感到恐惧。但这种恐惧只是一闪念,他很快冷静下来,开始和战友全力应对眼前的风浪,直到船艇脱险。
“船艇完成靠泊,并不意味着风浪的影响终止。越是这时,越需要留意。”三级军士长杜大有说,天气不好的时候,水兵会轮流值班,每10分钟就到舱室外转一转,检查设备情况。
“有一次突然听到砰的一声,是船艇和码头之间的碰垫被撞爆了。”杜大有回忆,他们也遇见过缆绳在夜里被风浪扯断的情况,此时便需要立刻加缆或抛锚,防止船艇失控、受损。
一级军士长虢忠峰坦言,在船上待得越久,心越是悬着。人们习惯用劈波斩浪或乘风破浪来形容水兵的生活,但虢忠峰觉得:“面对变化无常的海洋,准确地说,我们是在战风斗浪。”
刚成为水兵时,虢忠峰在一次夜航任务中,跟随班长前往甲板眺望海况。结果,一个巨大的海浪扑来,瞬间将虢忠峰卷进海里。一个浪涌,他才借着海水浮力和班长的帮助爬上船艇。之后有一段时间,他常梦到海水漫过头顶,随后在快要“窒息”时惊醒。
这次意外落海造成的阴影,随着虢忠峰经验的积累和能力的提升而慢慢消失,但他心头的安全弦始终绷着。他清晰地认识到,只有更加周到细致、沉着冷静,才能有效处置各种险情,确保战友和船艇的安全。
如今,即便没有运输任务,每天打开“全球潮汐”软件仍是虢忠峰雷打不动的习惯,多大风速、浪高需要采取哪些措施,他时常温习。
“缆绳要多绑几道”“航行时抓紧扶手”“艏门的每一道保险都必须上紧”……岁月的海洋里,每一朵翻腾的浪花都让虢忠峰觉得“正和战友一起成长”。他曾一次次紧紧抓住险些滑下楼梯的新兵,避免了他们因磕碰而受伤,也曾一把拉起被大浪卷入海中的战友,靠着惊人的臂力将其拽进舱室。
如今,虢忠峰已经在船艇上工作了快30年。这名久经考验的老兵,眼神里透着一种沉静和睿智:“大风大浪,最能雕刻水兵的意志。”
航海兵在驾驶室操纵船艇航行。苗青 摄
一条守岛官兵的“托底线”